赌城枪击案后,特朗普为什么不敢谈控枪 | 冰川国际
即使任性如特朗普,也明白“禁枪”“拥枪”是个争执不下的死结,此时此刻既不宜结,更不易解。
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陶短房
59死,527伤,这是截至目前,“10.1”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场枪案最后公布的伤亡数据。
这个几乎相当于一场局部“热战”伤亡的冰冷数据,是“9.11”后美国最惨重的一次恶性公众场合暴力案件,也是自美国建国以来损失最大、影响最恶劣的一次涉枪案件。
一如许多人所预料的,拉斯维加斯大街街头硝烟未散,特朗普的反对者们已驾轻就熟地借题发挥,将矛头直指美国现行的允许、保护民间拥枪政策。
▲英国镜报截图 64岁的枪手Stephen Paddock
前美国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的“老朋友”希拉里·克林顿上周刚抱怨过对手“胜之不武”,此刻更第一时间跳出来直斥步枪协会“罔顾美国公众安全”,更含沙射影,暗指一贯支持“第二修正案”所规定“公众持枪权”的共和党和特朗普政府“不负责任”。
而特朗普则以不变应万变:不久前曾在美式足球赛场上借“国歌风波”大肆煽情的这位“推特总统”,事后却中规中矩地发表了一篇缺乏“泪点”,却充满政治正确的讲话,谴责暴力,呼吁国民团结,同时谨慎地避免在证据充分前“锁定”任何组织、阶层和动机。
很显然,任性如他,也明白“禁枪”“拥枪”是个争执不下的死结,此时此刻既不宜结,更不易解,还是“一慢二看三通过”为好。
▲特朗普推特截图
“拥枪派”口中所谓“宪法修正案第二条”,全文为“纪律严明的民兵是保障自由各州安全所必须的,因此人民持有、携带枪械武器的权力不可侵犯”,早在1791年便已通过。
这条诞生在美国草莱开辟、需要在四面是敌的险境中杀出一条生路背景下的特殊条文,使美国的民间枪支管理和其它任何国家都建立在完全不同的基础和平台上。
美国首先强调和肯定“民间持枪是权利和自由”,然后再不断设置附例,为这种权利、自由增设条件、门槛以策万全;而在其它国家,“民间原则上不得拥枪”才是这一问题的最基本条件,在此基础上设立“白名单”,允许少数符合条件者经许可持有特定的枪械。简单说,就是将持枪权当作“特权”来对待。
正因为这种“先承认持枪是基本人权、再谈规管”的特殊性,因此百余年来美国的“限枪”轨迹,就是不断为持枪设立各种条件和门槛,要求持枪者在享受持枪权前提下承担一定义务。如1934年《联邦枪支法》,规定了规范的枪支销售、注册和登记课税条款,要求自动武器和连发枪支必须登记备案,这是被此前大萧条和禁酒时期黑帮持械火并、尤其“芝加哥打字机”(汤普森冲锋枪)横行无忌的情景逼的。
▲枪击案现场图片
上世纪60年代,针对肯尼迪、马丁·路德·金等相继遇刺,美国于1968年推出《枪支管理法》,规定枪支只能在挂牌经销商出售,不能非法经营并严禁邮购,被起诉者、逃犯、非法移民、精神病患者、瘾君子、纪律部队除名人员等禁止拥有枪支,并限制销售将半自动武器改为自动武器的升级包。
1986年则一方面放宽部分枪支限制,另一方面宣布,自即日起不得再保存、销售和转让新的民用全自动枪械,但已登记备案的旧民版全自动枪械可继续保存、销售和转让。
2007年鉴于新奥尔良风灾中当地社会秩序混乱,军警和民间冲突不断,通过了《灾难重建人身保护法》,禁止联邦雇员在救灾时没收民间合法枪械,以避免今后救灾中重蹈覆辙……
不难看出,美国社会在民间拥枪问题上逻辑和“气场”十分特殊:其它国家是“非许可即不许可”的“白名单”体制,控枪只须酌情减少“许可”的数量和范围;美国则是“非禁止即许可”的“黑名单”体制,控枪就意味着和社会约定俗成的惯性作对(即便某些极端拥枪派所强调的“违宪”有些帽子过大),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美国,禁枪难度非常大
也正因如此,美国朝野“控枪派”才会“每逢枪案即呼风唤雨”,目的就是借重大枪案的社会震撼度,让平时几乎不可能闯关成功的控枪法案得以闯关,前面提到的1934、1968、2007年控枪法案,正是这种“借热点闯关”的成功范例。
但“借热点闯关”也不乏失败的案例,最突出的就是前任奥巴马。
奥巴马任期内多次发生重大枪案,而善于在网络社交平台调动人气的他几乎不放过任何一次“借热点闯关”的机会。
2013年,华盛顿海军办公室发生震惊世界的枪击案,奥巴马认为时机成熟,便一口气推出“禁枪7款”提交国会表决,内容包括禁止向拥有暴力犯罪记录和精神疾病患者出售枪械,禁止出售带有军用步枪特点的半自动步枪,禁止出售10发以上容量的弹匣,加强购枪者背景调查,全面推行校园禁枪等,结果竟然无一闯关成功。
心急火燎的奥巴马索性试图绕开国会表决程序,通过行政命令形式强推,结果“死得更惨”。
▲虽然奥巴马一直在呼吁禁枪,但并没有任何实质成果
为什么会这样?
正如许多评论家所言,禁枪派和拥枪派在“民间拥枪是否为涉枪暴力频发的症结关键”这一核心问题上意见完全针锋相对,如果仅仅放在社会、治安、法律、道德层面上探讨,的确可以利用“民意如水”“社会情绪易受热点影响”的特点,在特定事件发生后达成某些共识和妥协,让“有限禁枪”得到某种程度的推动(全面彻底禁枪则如前所述,意味着“黑名单”体制被彻底颠覆,几乎不可能在美国实现)。
但如果对立双方急于求成,将禁枪问题强行与政治色彩、党争捆绑,则问题反倒无法解决——因为对方纵然愿意在涉枪问题本身“灵活一下”,却很可能因为其背后的党争潜台词而不得不选择“站队”。
奥巴马和希拉里在台上时,就屡屡借涉枪案抨击共和党前政府的“不当行政”,如今台上换成共和党政府和不讨人喜欢的特朗普,这种“一句谈枪、三句谈党”的风格就更昭然若揭。偏偏这段时间特朗普也好,共和党也好,都饱受对手“凡事必扯党争”之苦,在涉枪问题上就更难表现出灵活性。
▲特朗普在拉斯维加斯与部分救援人员会面
当地时间10月4日,特朗普抵达拉斯维加斯视察。他在继续用“精神分裂者”的词藻形容枪案凶手斯蒂芬·帕多克同时,毫不含糊地表示“此刻不是谈论控枪问题的时候”。
很显然,特朗普并不打算给对手任何“借热点进攻”的机会,而这势必令原本希望“借热点闯关”的禁枪派不得不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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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编辑 莫子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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